杏坛沧桑六安师范忆怀
小桥流水,梧桐满园,浓荫匝地。垂柳依依,亭隐绿树,湖水照影。花房四季如春,楼前梅绽笑靥。杉树成林,伟岸挺拔,直指苍穹。球场热火朝天,人声鼎沸,喝彩声声……浓浓的书香氛围,满满的文化气息,这便是心中的母校,被誉为“皋城小江南”的六安师范。
校园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一亭一榭,一桥一溪,见证了一代中师生的青葱岁月和学校历经的沧桑变迁。打开六安师范厚重的历史卷轴,重拾记忆的碎片,咀嚼逝去的光阴,一帧帧泛黄的照片深情地诉说着六安师范的过往……
杏坛一枝红,曾经亦辉煌
安徽省六安师范学校是省重点师范学校(老六安人习惯称之为“师范学校”),位于皋城北郊,三里桥畔,与古淠河西岸的“六安师专”并称为“皖西教师的摇篮”、“师范教育‘双子星座’”。学校占地142亩,钟灵毓秀,环境宜人。校风正、学风浓,是莘莘学子拜师筑梦的理想圣地。
1918年9月,朱蕴山与皖西教育界知名人士杜月峰共同创办安徽省第三甲种农业学校(校内曾建有“蕴山亭”,以作纪念),简称“三农”。校址初在原庚飏书院,后迁县城北郊,即六安师范前身。时任校长沈子修,桂月峰任学监,朱蕴山任文牍兼修身教员,阿英、乐天宇等名人教授担任教员,曾培养出一大批诸如刘佩西、黄仁祥、王逸常、陈绍禹(王明)等志士仁人。1946年,知名人士胡苏明创办“六安中学”,并亲任校长。
1949年初,人民政府以六安中学为基础,合并六安县城乡、公、私五所中学组成“皖西中学”。1950年春,“皖西中学”更名为《皖北行政区六安高级中学》,内设师范科,初具师范教育的雏形。1951年秋,学校定名为“安徽省六安师范学校”,由该校教导主任韦上伊出任校长。1958年,皖西地区创办师范专科学校,六安师范更名为“六安师范附中”,内设中学部、中师部。1959年冬,六安师专迁校河西,六安师范学校随即恢复校名。1966年“文革”开始,师范停办。
1971年秋,六安县教育局接受校舍,开办“六安县第四中学”(简称四中);次年恢复师范教育,“四中”内设两个中师教学班。1980年,六安师范再次收归六安行署管理,恢复县级事业单位,文继德任党支部书记,李怀泉任校长,黄礼勖、张义普任副校长。1983年上半年,张义普任校长,黄礼勖任副校长。当年下半年,董菁仁、夏必顺、王祥生为副校长,黄礼勖任顾问。1984年改为四年制中等师范学校,内设普师班、民师班和中函部。
随着城镇扩大化脚步的加快,2000年,六安师范与六安师专及皖西联大合并成立皖西学院,原校址改成居民小区“鹏程学府”。至此,六安师范学校,这位饱经沧桑的世纪老人圆满完成了自己的初心使命,荣退谢幕,成了一代六安师范学子,乃至老六安人的记忆。
安徽省六安师范学校自成立以来,始终秉持与时俱进,全力服务地方教育需求的办学理念,先后经历了“小专科”班(主要是培养初中教师,应急解决地方初中教师紧缺问题,设有物理、英语、化学、生物等专科班)、三年制、四年制普师班(含两年制民师班)、三年制“普师+幼师”班,中间还承担了外省市中等专业人才的代培任务。同时,学校还成立了师训部,辖七个县(市)函授部(站),27个教学点,成为全区培训在职小学教师的中心,承担全区在职教师的培训工作。
梧桐遮望眼,皋城亦“江南”
忆及六安师范,就不得不先说说那撑满校园的法国老梧桐了。当时的老六安曾流传着一句这样的民谣:“一中的楼房,二中的礼堂,三中的操场,四中的荫凉(当时六安师范和老四中交织在一起)”。八六年我们入学时,老四中与六安师范已经分了家。新建教学楼刚刚动工,老四中已整体搬迁。楼前的旧围墙还未拆除干净。瓦砾遍地,断壁残垣,枯藤老树见证着两“亲兄弟”的骨肉别离。
曾记得刚入学那一天,是二哥骑车送我报到的。到达六安师范时已近中午。当时,“秋老虎”凶得很,地上像下了火。过地委党校,经酒厂路,沿着一条南高北低的沙石路(青年路)径直入了校园。园内浓荫匝地,一股清凉扑面而来,顿感神清气爽。宽阔的水泥路两旁,一棵棵高大的法国梧桐一手遮天,一手遮地,郁郁葱葱。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照到地面,画着斑斑驳驳的圈。第一次来到城里,第一次走进“高等学府”,谁曾见过这么多、这么大的梧桐树,着实新奇。这满园的梧桐,瞬间让我钟了情、沦了陷。接下来的四年时光,便与梧桐树结下了不解之缘。一批批学子来了、去了。唯有一园的梧桐岿然不动,迎来送往,默默守望。“梧桐叶上三更雨,叶叶声声是别离。”那多情的梧桐早已成了学校一张对外的特色名片。
“小桥叮咚响,时有花落至。远随流水香,潺潺西流去。”但凡在六安师范读过书的人,无不对门前的小桥情有独钟。一桥横跨南北,溪水自东向西流着,曲曲弯弯,涓涓潺潺,算不上不清,也不太浑,但却格外缠绵多情,绕着学校画了大半个圆,才款款而去,注入古老的西淠河,成了一条蜿蜒的飘带,为“肃严正统”的校园添了江南的份诗韵与雅趣。每逢烟花三月,小溪畔、垂柳根、芳草地,三三两两的少男少女,这儿一对,那儿一群,掩于绿柳树下,醉卧野花丛中,或手捧书卷朗朗诵读,或静坐石板托腮凝思,或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或卿卿我我,窃窃私语……惠风和畅,垂柳婆娑,剪成画、醉如烟;脚下溪水淙淙,淌着词,流成诗。树叶儿、绿草儿的清香,野花儿的芬芳,夹杂着淡淡的泥土气息,随风徐来,顿时让人每个毛孔跟着醉。有了桥,多了分诗情与浪漫;有了水,添了分生机与灵气;有了亭,多了分厚重与内涵。
书香浸满园,三餐亦“壮举”
当时考入师范的,农村孩子偏多。他们天生胆小,又囿于学校的“清规戒律”,整个师范读书期间,几乎很少外出。课余的时光多半消费在图书馆、阅览室。学校图书馆位于校园的西南隅,每两周定期对外开放一次。当时学校规定,每次借书不超过两本。每每轮到借阅时,大伙儿便带上借书证,早早排在窗口等候。时间一到,便纷纷涌进馆内,贪婪的目光在书架上扫描,检索着自己喜欢的书。什么《普希金诗集》、《骆驼祥子》《老人与海》、《巴黎圣母院》等等中外名著,都是大家的最爱。借到书后,大家瞬间便“化整为零”,爆米花似的炸开了,各自寻个僻静的地方,隐了身,如饥似渴地读起来,忘了自己,错过饭点是常有的事。
曾记得,那几年校园内正时兴《话说长江》、《河殇》解说词等新潮读书热。大家争相传阅,近乎痴狂。那时候,读书早已成为每天生活的“必修课”,完全是一种自觉、一种风气。倘若班里你不读书,大家会把你视作另类,没人搭理的,骨子里充满着鄙视。无论晨光熹微,还是晚霞满天;也不管是课余闲暇,还是周日假期,梧桐树下、小溪石边、杉树林丛、大操场上、实验室的墙根,角角落落,到处都是人影,到处都是书声。各班每晚推普的时候,还时常举行形式多样的读书诵读会、交流会、分享会。四年的师范学习时光,是书香点亮着校园、丰盈了自己。读书成了校园四季的风景。
四年师范的读书生涯,最让人头疼的莫过于一日三餐。至今想起,仍心有余悸。那时条件差,没有固定的餐厅堂食,实行的是传统窗口打饭。早中晚,一日三餐,打饭是必经的“战斗”。每天规定的就餐时间一到,大家就敲着饭缸,径直朝食堂奔去。几千号人分排在几个有限的窗口,急吼吼地等着、盼着。饭前,别看队伍排得人模人样的,个个“绅士”十足,一旦窗口饭菜开卖,队伍立马自行解体,潮水般地涌向窗口。个儿大的、身板硬的,力气横的,自然是过五关,斩六将,最先挤到窗口下,买到理想的饭菜,踌躇满志,扬长而去。那些身单力薄的,只能敬而远之,望人兴叹。只好等那些大力士们凯旋后,方可凑到窗口,打些残羹冷炙,悻悻离去。
说起打饭,那可是项“技术活”,靠的是力量加“智慧”。你得一手高举着瓷缸,一手扒紧墙壁,使劲向中间“拱卒”。快到窗口时,腾出手来,死死抓紧窗口棱角不放。否则,两边的人一使劲,便会把你拱出局外,前功尽弃了。扒紧窗口,踮起脚尖,高举饭缸和饭菜票,还要大呼小叫,告诉食堂师傅自己所需。因为窗口人实在太过吵闹,食堂师傅根本听不清。饭菜打得阴错阳差,张冠李戴,也是常有的事。打着了饭菜,你得大声吆喝起来:“烫着烫着……”,便迅速撤离。要不然,即便打着了饭菜,往往也会弄得“遍体淋汤”。这般就餐模式,算是师范读书生涯中最刻骨铭心的“壮举”。虽说是每餐打饭惊心动魄,但食堂的伙食倒也不错,尤其是那白面机器馒头,白白净净,泡泡软软,一层层地撕着吃,口感极好,味道也不错,算是早餐中的“极品”。在六安师范读过书的,有几人没带过食堂的馒头回家一起享用的?一是师范食堂机器做的馍的确好吃,二来八九十年代,像我们这些农村孩子能吃上机器馍,那也算是一种“待遇”、一种骄傲!(荣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