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玉:红军女军医 巾帼小英雄
在皖西大别山区金寨县青山镇境内抱儿山东坡上,有一座红军烈士墓,每年清明节期间,很多男女老幼前来祭扫。这里掩埋着红军女军医、巾帼小英雄---王明玉。她的英雄事迹,至今仍然在金寨乃至大别山区广为流传。
王明玉,1913年出生在河南省商城县南部地区(今金寨县汤家汇镇)一个贫苦农民家庭。16岁参加红军,先在红军队伍里当护士。1932年10月,红四方面军离开鄂豫皖苏区向西转移,被留下来坚持斗争,在一路游击师当护士。
红四方面军转移后,国民党军继续对鄂豫皖苏区进行“清剿”。留下来坚持斗争的革命武装,几乎每天都要行军打仗,加之敌人严密封锁和“清剿”,部队经常是几天也吃不到一顿正经饭,全靠吃野菜、树皮度日。因而,队伍伤病员日益增多,加之药物严重缺乏,几乎全靠王明玉挖草药治疗。
1932年冬的一天中午,大雪封山,在抱儿山一带活动的一路游击师突然遭到数倍于己的敌人包围,部队面临着全军覆没的危险。师长高开文命令全师战士向抱儿山顶攀登突围。战士们已经两天没有吃到一顿饭了,身上都是单衣破衫,连冻带饿,直不起腰来。但是,师长一声令下,战士们都以惊人的毅力,踏着一尺多深的冰雪,边走边打,终于在天黑时攀上了抱儿山顶峰。敌人因害怕夜战,没敢紧追。部队登上山顶后,100多人的队伍,只剩下60多人。同志们看着一下子牺牲这么多战友,都伤心地哭起来,加之饥饿劳累,就有很多人倒在雪地里。死亡的阴影很快映入王明玉的脑海,她拖着极度疲倦的身子,几次跌倒又爬起来,挪到倒在雪地上的战士们身边,开始用手放在同志们的嘴上一个个地测试。大概是手冻僵了试不着,她就伏在战士们的身上,用耳朵听每个人的呼吸。每听过一个人,她苍白不安的脸上便露出一丝安慰的笑容。一个个听完后,她像是向上级领导报告,又像是自我安慰地说:“都还活着!”可是泪水已顺着她那消瘦的脸庞淌了下来。
夜幕把整个山川笼罩着。寒风凛冽,大雪纷飞。怎么办?在山上躺着,眼看不是冻死,也是饿死。师长决定下山找群众。王明玉和同志们好容易把一个个昏迷的同志叫醒,艰难地向山下摸去。说是摸,其实是滚。天亮了,大家才挪到山下一个小村子里。村里的人,被国民党杀的杀、抓的抓,只剩下一些走不动的老人。要弄饭吃,根本没有,只得搞一点干菜填填肚子。值得庆幸的是,村里有柴禾,大家烧起一堆堆大火来烤。谁知却招来一场大灾难,冻僵冻肿的手脚,再烤也试不着暖和,有的几乎挨着火烤,也试着不痛。烤到最后,有20多个战士的手指、脚趾都烤伤、甚至烤掉了!有几个战士,可能是过度饥寒劳累,竟瘫在地上,站不起来。王明玉一个一个地查看伤势,毫无办法,急得心如火燎!
可就在这时,国民党军一个团的兵力又追来了,部队又一次面临全军覆没的危险。王明玉向师长恳求,要师长带领40多位能走动的同志迅速转移,自己留下来掩护20多位不能走动的同志就近隐蔽。师长看到部队处在如此险境,也只得同意王明玉的意见,就带着40多位同志撤走了。王明玉好不容易一个一个地将20多位不能走动的同志,背到村庄周围树林里隐蔽起来。然而,当她送走最后一个伤员、回到村子里取药包的时候,敌人已经进村,不幸落入敌人的魔掌!
敌人对全村进行了三番五次的搜查,由于伤员们隐蔽得秘密,一个也没有搜到。敌人气急败坏,就来摧残王明玉。他们看见王明玉背着药包,便知道她是一个红军医生。一个军官模样的敌人大声问道:“你们人呢?伤员呢?赶快讲出来没事,不讲出来,今天就活剥了你!”
“你们不是到处都搜了吗?他们早走了!”王明玉看见敌人没搜到伤员,便镇静地回答。
“叭”,敌军官一个巴掌打在王明玉的脸上,鲜血从她的嘴角流出来。接着又一阵嚎叫:“早走了?你胡扯,你怎么没走?他们藏到哪里去了,你快说!”
“我说过了,人都走了,有本事,你们找去!”王明玉怒视敌人。敌人没办法,就采用更加毒辣的手段,将王明玉推到雪地里站着,用皮鞭狠狠地抽打。王明玉一身单薄的破衣服,一会儿就被打成了碎片乱条,鲜血随着敌人的鞭子,甩在雪地上,染红一大片。但不管敌人如何逼问,王明玉就是一声不吭、一字不吐。
敌军官见用鞭子抽打也没有得到红军和伤病员的消息,便威胁王明玉说:“你这个黄毛丫头,再不交出红军,就活埋了你!”一边嚎叫,一边叫敌兵挖坑。
王明玉镇定自若,视死如归,还是只字不答。
敌人军官声嘶力竭地大叫:“你,再不讲话,就活埋,听到没有?”并向王明玉猛推一掌。
王明玉向后打了个趔趄,怒斥敌人:“你们不要张牙舞爪的,要埋你就快埋吧,我们干革命、天天和你们打仗,还能怕死?”
这时从屋里又走出一个敌军官,他来到王明玉面前,假惺惺地说:“哎呀,姑娘你受委屈了。像你这样年轻轻的就死了,多可惜呀?有家、有父母、丈夫吗?”
王明玉怒视这个敌军官,极为愤恨地说:“家?穷人哪还有家?还不被你们烧光、抢光啦?穷人的父母兄弟,还不被你们杀光、抓光?你们这帮吃人的野兽,总有一天要被红军消灭掉!”
一会儿,敌军团长出来了。他先是假仁假义地来软的,对王明玉说:“姑娘,你很坚强,我很佩服。你又是医生,也是本团用得着的人才。只要你交待出红军的去向,我马上提升你为上尉医官,月饷20块大洋。我们是正规国军,你只要好好干,有的是机会提携,保你前途无量!”
敌团长见王明玉没有说话,很是得意地卖弄他的聪明:“你很年轻,何必跟着那些土红军天天钻山林,藏石洞,吃野菜,穿破衣,忍饥挨饿,赤皮露肉?应该追求幸福啊!共产党兴旺那阵子,你们受了蒙蔽,现在共产党和红军都快完了,何必还执迷不悟、往绝路上走呢?”
王明玉听见敌人侮辱党、侮辱红军,怒不可遏地大喝一声:“住口!你们天天吃人肉,喝人血,醉死梦生,哪能知道我们的意志!我们的幸福,就是要将你们这些残害老百姓的反动派斩尽杀绝,让老百姓都过上当家作主的日子!共产党、红军不是快完了,而是向全中国进军了!你们自己死到临头的日子快来了!”
敌团长没想到王明玉这样年轻的红军战士会如此反击自己,愣了一会,说:“好吧,红军是胜是败,都不说了,你目前的处境,该要想想吧!你只要答应帮我们办事,我也不追问你们红军的下落了,我是爱惜你年轻的生命啊!看你这身衣服连肉都遮不住,多寒酸!”
王明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使上全身力气,一巴掌打到敌团长脸上:“你红军姑奶奶不要你们这些吃人野兽的爱惜,要杀要刮,快些!”
敌团长只顾自鸣得意的说教,没防到王明玉来这一手,气得大喊:“给我活埋,活……埋!”几个敌兵凶神般上来拉王明玉。王明玉大义凛然:“没什么了不起,不准你们碰我,我自己走!”说罢,理了理头发、扯了扯被打得稀烂的衣服,昂首阔步,向坑走去,高喊着“共产党万岁”“红军万岁”,纵身跳下坑,为革命、为人民献出了年仅19岁的壮丽青春!
敌人杀害了王明玉,仍然一无所得,第二天离开了村子。我们的伤病员,一个个匍匐着来到埋着王明玉的坑边,哭着、喊着、扒着;村里的老爷爷、老太太,也哭着喊着,帮助扒。伤员和乡亲们围着她的遗体,悲痛欲绝。一位老太太看着王明玉穿着被打得稀烂的衣服,大声痛哭:“可怜啊,十几岁的姑娘,死得这么惨,衣服连身子都裹不住!”老太太用颤抖的双手,脱下自己的破棉袄盖在王明玉身上。一位老大爷见老太太的棉袄仍然盖不全王明玉的遗体,便把身上长衫脱下来,将王明玉从头到脚盖起来,说:“这姑娘真有俺穷人的骨气,是俺们红军的好女儿!”老大爷、老太太又找来几块木板,和红军伤员们一起,把王明玉的遗体收殓好,抬到向东高坡上掩埋起来。(胡遵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