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别山下这个“集”
我的老家名字叫叶集,这是一个很不起眼也没有多大名气的小地方。
前些日子,我和几个工作在京的所谓文化人,应邀来到叶集参加《韦素园传》新书发布暨叶集文化建设研讨会,这里强烈的文化自信氛围,一下子就激起了我心头的阵阵涟漪。
这个“巴掌大”的地方,其实很美
我国鄂豫皖三省交界地段的大别山腹地,那七上八下、层层叠叠的溪流,好像情人约会似的,唱着、跳着汇聚成一条清澈无比的河流——史河。
在史河岸边的一块湿润土地上,有一个古镇,或许是早年叶氏商人经商且生意红火、商铺林立、人丁兴旺的缘故吧,这个古镇就叫做了叶家集,也就是历史的今天叶集的由来了。这大概也是地域文化吧,在叶集附近还有很多这“集”那“集”的,如周集、孟集、徐集、刘集什么的“集”,而这些“集”一旦成了历史和文化的符号,似乎也就成了永恒。
叶集过去属于安徽省的霍邱县,20 世纪90年代后期与霍邱县分离,成为六安市下辖的县级改革发展实验区。2015年10月,它正式成为安徽省六安市辖区叶集区。
要说叶集这个“区”,应该是全国很小之一的“小区”了。其占地面积只有568平方公里,人口也只有28万,当地老百姓说是“巴掌大的小地方”,说的那是个实话。但别看它小,这里的确是一块风水宝地——身处豫皖界,东望长三角,西接中原地,南枕大别山,北连淮河水,素有“大别山门户”和“安徽西大门”之美誉。
可就是这块“巴掌大的小地方”,却被紧挨着的一个一个的美丽绝景所紧紧簇拥和环抱。在叶集的南侧一点点就是“红军故乡、将军摇篮”之誉的六安金寨,这里的景色是“峰峦叠青翠,林深山溪腾,树高虫鸟叫,花香百里红”;这叶集身边酣睡的梅山水库和响洪甸水库,像似镶嵌在青山翠谷里的两颗璀璨明珠,闪亮而楚楚动人,每到春天和秋季,水库周围那绵延的杜鹃花和山茶树、橡栗树,红火的像似红红的飘带,绿翠的像似绿绿的地毯,黄橙的像似黄黄的金谷,是幻想不出来的美景世界。记得我12岁那年和几个同学是“夜里走路、天亮到库”,那是我豆蔻年华第一次爬上梅山水库的库顶,那个印记的底片一直存在我的记忆里挥之不去。
在叶集的怀抱里,给予我的美感也好像与众不同——
“丘陵”看上去要比一般意义的丘陵要多些灵气,主要是那些野花草木不大不小、不高不低地扎根在一片连一片的漫丘遍陵上,其野性的韵味构成的起伏风姿煞是独特。
“平地”瞅上去也很生动,生动的是它的湿润,一锹挖下去就是一汪清澈的泉水,接受滋润的万物一年四季似乎都在“赤橙黄绿青蓝紫”的颜色里变幻。尤其是那遍地的梨青、桃红、杏黄,和一眼望不到边的金灿灿的油菜花,招惹采花蜜蜂的吟声在这个城区的上空幸福地游唱。
“水系”发达的“迈步就是河,举目就是水”。你到了这里,保你随时都能看到史河岸边那水灵透明的三三两两的村姑镇女在那洗衣和逗趣,那撩水玩水嬉水的歌声,没法让你不陶醉。那个女人发卡式的未名湖,只要你走近它的身边,足以使你一步三回头,左看右瞅,就是看不够、瞅不休。这湖很大,转一大圈需要两小时;这湖很清,清澈的连小鱼在水草里戏耍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这湖很闹,抬眼就是成群结队的飞禽在湖水岸边叽叽喳喳地乱叫。记得去年春节我回老家的时候,特意让小妹夫一早陪我在这个湖里转了两圈,然而还觉得不过瘾,自己又呆呆傻傻地在湖边石头上坐了午饭时间都过了方才带着“不情愿”回家。
这里那道绿,这里那片红,这里那处黄,这里那个翠,不就是叶集人自己拍摄的“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现实版电影吗?
叶集,我可爱的故乡,我魂牵梦绕的这片热土是那样的清纯与芳香。
这个“土的掉渣”的地方,其实很有文化
谁说叶集“土的掉渣”?
要我说叶集不土,当然也就不会“掉渣”,叶集很有文化,且叶集的文化底蕴深着呢!这里在明清时期是商业重镇,说明它有商业文化;这里在抗战时期是国民党将领的指挥场地,说明它有抗战文化;这里在解放战争时期也是支前援军的地方,说明它有红色文化。诚然值得讴歌的,无疑是它的未名文化。
这是一曲属于叶集人引以自豪的历史红谣——受当年五四运动的感召,在20世纪20年代的上半叶,中国大地雨后春笋般地涌现了许多且大多由进步青年创办的新文学社团,其中就有在鲁迅领导下成立的未名社。未名社成员有鲁迅、韦素园、台静农、李霁野、韦丛芜、曹靖华等6人。而在这6人当中,除了鲁迅与曹靖华两人之外,其余四人都是叶集这个小地方土生土长的文化人,后来家乡人把未名社的四个叶集人称为“未名四杰”。
这个当年被鲁迅称之为“是一个实地劳作,不尚叫嚣的小团体”的未名社,虽然它的生命只有短暂的六、七年时间,但文化影响可不能小觑。未名社出版有两套丛书,一套是专收翻译的“未名丛刊”,其中有鲁迅翻译的《出了象牙之塔》《小约翰》,韦素园译《外套》《黄花集》等;另一套是专收创作的“未名新集”,其中有鲁迅的《朝花夕拾》,韦丛芜的《君山》《冰块》,台静农的《地之子》《建塔者》,李霁野的《影》等。完全可以这样说,那个诞生于上个世纪20年代初期的未名社,对中国的历史和文化影响,是有贡献的。在这“未名四杰”中,当属1902年出生在叶家集北大街忠义堂旁的一个小商人之家韦素园为首。未名社最初的地址,是在北京大学一院对过沙滩新开路5号韦素园居住的一间陋室,鲁迅称之为“破寨”,而韦素园却是“守寨”的人,主持这个“寨子”里的日常事务。
1929年初冬,韦素园拖着病体在这个“寨子”里写下了《痕六篇》,包括了六个抒情短章:《影的辞行》《“窄狭”》《端午节的邀请》《小猫的拜访》《蜘蛛的网》《焚化》,含而有漏地表现了作者“反抗绝望”的心态和苦况。“……概括地说,我看出来是这样:怀疑,是对旧时代的破毁;坚信,却是对新时代的创造。不能彻底的怀疑,旧时代不能有彻底的动摇;但是不能彻底的坚信,新时代却也不能有彻底的建造。现在我们站在新旧时代的交口上了,我们是仍旧怀疑,还是走上新的坚信的路呢?应该判决的时候到了。”真是弃旧扬新的时代弄潮儿!
难怪鲁迅在《忆韦素园君》中这样评价:“是的,但素园并非天才,也非豪杰,当然更不是高楼的尖顶,或名园的美花,然而他是楼下的一块石材,园中的一撮泥土,在中国第一要他多。他不入于观赏者的眼中,只有建筑者和栽植者,决不会将他置之度外。”鲁迅的“高抬”至今还留在北京香山脚下的万安公墓,韦素园的墓碑上镌刻着鲁迅的碑文:“呜呼,宏才远志,厄于短年。文苑失英,明者永悼。”
韦素园“在中国第一要他多”,何况在叶集呢?
当然,叶集除了有这“未名四杰”外,还有蒋光慈、张目寒、赵赤坪等文化大家和革命大家。
“明者永悼”,无论时光流到什么时候,叶集人都会把韦素园和“未名四杰”以及蒋光慈等文化名人,当作叶集的历史和文化丰碑而引以自豪!
或许正是有了这个属于叶集人的“未名四杰”,使叶集人就喜沾上了文化的名气,“张口就是诗,出言就是句,家家有文人,户户ABC”的文化氛围,把叶集装点的很有文化。读名牌大学的比比皆是,在京城和外地“做官”做生意的大有人在,并出现了像军旅作家徐贵祥、百姓文友诗人史红雨、小说作家谢德新、现代文学教授黄开发、乡土散文作家黄圣凤等一群带有未名泥土芳香的文学大家,他们的大作《历史的天空》、《六安民间文学丛书》、《有个农民叫秦二世》、《周作人的精神肖像》、《韦素园传》等,无疑就是“未名文化”的诠释和发展。
眼下的叶集,正在并将持续打造“未名文化”。未名湖、未名广场、未名路,未名湖畔小区、未名讲堂、未名娱乐会所、未名青年志愿服务队、未名演艺传媒、《未名文艺》等等,已经成了当今叶集人的一张张文化名片。
总之,叶集这个无名之地似乎正在变得有名。
这个“老少边穷”的地方,其实已经换了新装
过去听老家老人说叶集是“老少边穷”,这话当时不懂,现在明白了其中的含义。这里的“老”是指革命老区,叶集也算是;这里的“少”指少数民族,叶集也有很多少数民族,尤其是回族人居多;这里的“边”指边远地区,叶集的确是处在安徽的最边边角上;“穷”就不用说了,叶集当年那真是“穷的叮当响”。
我非常赞成这句话,叫“没有改革开放就没有叶集”。是改革开放的强劲东风,催生了这块土地走向了富裕和繁荣的天堂,中国故事里无疑也有叶集的故事。
叶集这颗镶嵌在大别山下、史河岸边的明珠,如今正在焕发出旺盛的发展活力。
叶集人好像很懂得了解自己、壮大自己的发展路径。他们正在按照“抓叶集、促崛起、聚特色、塑产城”的发展思路,全力打造加快创建皖豫边界中部崛起示范区和省际毗邻地区生态优先绿色发展合作示范区。力争以最积极的进度链入合肥都市圈,主动承接长三角、珠三角产业转移,大力引进培育专精特新企业,使之尽快成为名副其实的“商家云集之地、商品集散之都”。
眼下的叶集,正在努力实干!他们紧抓“特色”不放松,建立“2+N”产业链专班推进机制,实施“积树成林”工程,大力利用“中国板材之乡、华东四大木材集散地、安徽林产业十强县”的林木经济优势,“以点带面”地带动其它经济如叶集黄梨、叶集羊肉、叶集稻虾综养等特色产业快速优质发展。
眼下的叶集,正在努力巧干!他们看准了“拥河发展”的巧妙所在,与河南固始县共建“一河两岸一座城”,持续推进城市更新改造,持续巩固脱贫攻坚成果,持续实施“妈妈式”服务,持续筑牢绿色低碳发展底色,全力打造“文化兴叶集强”的叶集升级版。
眼下的叶集,正在强“集”富民的路上快跑。水路,那是区内史河、汲河环绕;铁路,那是沪陕高速、合武高速、沪汉蓉高速交汇于此;“天”路,那是乘飞机去合肥新桥国际机场,仅驱车1个小时便可到达。叶集,已经成为东进西出的咽喉和贯穿南北的节点。
这些一个个、一处处、一片片的“眼下”,就是告诉你现在和未来的叶集,正是“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的日新月异的好风光,风景这边也好!不信你走着瞧,到时一定会让你翘起大拇指给予大大的点赞。
叶集呀,我可爱的故乡!这汪水,这片山,这处林,这些人,这里的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带有古典的历史文化韵律,这里一切的一切似乎也都带有新时代美好梦想的发展符号。 (彭元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