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植物发光“肉眼可见”

合肥合成生物学团队攻克亮度瓶颈，该技术进入可应用阶段

新一代发光植物。受访者供图

　　傍晚，实验楼温室区刚刚关灯，新一代发光植物样株在半明半暗中率先亮了起来。光沿着叶脉缓慢延展，既不刺眼，也不依赖任何曝光设备，只凭植物自身的代谢在持续发光。

　　站在玻璃墙前的李仁汉停住了脚步。他是神笔生物的创始人，也是国内最早投入发光植物系统研发的研究者之一。两年多时间、532次实验，从底层路径到整体亮度，这项从合肥发出的突破，让全球植物发光研究的亮度标准被实质性推高。

　　三年实现“肉眼可见”

　　当实验楼里的夜间模式刚刚开启，新一代发光植物率先亮了起来。光从叶脉里缓缓浮出来，凭借肉眼就能看到。

　　站在一旁的李仁汉愣了几秒。“亮度能再跨一个台阶，是三年来最难的事。”他说。

　　事实上，神笔生物在前一阶段已经实现过“黑暗中肉眼可见”：在完全熄灯、等待约两分钟让人眼适应后，发光能被清楚看到。

　　但亮度仍有明显限制，只能在全黑场景且肉眼适应后才能分辨光；拍照则必须依赖长曝光才能留住光。

　　当时团队的讨论很现实：国外虽然已有一些案例，但都停留在“相机能看到、生活看不到”的阶段，“如果亮度一直上不去，永远只是一个概念。”

　　突破的原点，并不在于某个公式或理论，而是来源于团队对“肉眼可见”这个目标几乎固执的坚持。“我们当时设了一个最低标准，必须在人眼能辨识的亮度范围内，否则不算成功。”

　　三年时间，从最初的“几乎无法看见”，到2024年开始出现“似乎有点亮”，再到2025年初首次进入弱光环境即可被看见，每一次微小变化都让整个团队不断重写目标。

　　将走向现实应用场景

　　回忆起成功的瞬间，李仁汉记得非常清楚：那天已经很晚，他准备离开实验室，路过温室时，看到一排新的材料样株。出于习惯，他随手关掉两盏灯，想看看亮度是否有变化。

　　“刚开始像往常一样，看不太出来；再往里走，几片叶子在自己发光。”他愣了几秒钟，随后让研发成员一起来。

　　研发组陆续赶回温室，站成一半圆，看着那几株植物。光不强，但稳定、均匀，能清楚落在叶片边缘。“那一刻大家都没说话，场景安静得有点不真实。”

　　这是团队第一次看到“不需要相机，不需要全黑，人眼就能辨识”的发光强度。之后整整一周，他们每天重复耐光测试：亮度是否稳定？光是否会在几小时后衰减？温度、湿度变化会不会影响表现？“越测越确定，不是偶然现象。”这意味着，技术第一次有机会走向更现实的应用场景。

　　现在，更多“现实”的问题得以被听见。博物馆的工作人员问，能不能让孩子直接在展柜前看到？景区团队问，能不能在步道旁做一片亮的植物？城市夜景设计师问，这种光能不能融入公园的夜间动线？这些问题都基于一个事实：光的亮度已经足够被看见。2025年起，他们在昆明、北京、合肥启动规模化验证。

　　采访过程中，李仁汉再三强调，发光植物并不是一个“科技奇观”。“植物发光这件事本身很柔和，它不像灯那样刺眼，而是一种来自生命体的光。我们更希望它能不能丰富人们对夜晚的感知，让城市夜色里多一种亮光。”（记者 王书浒）